■ 口述:山東省即墨市店集鎮南八村 村民趙先吉  69歲
  ■ 整理:本報記者 姚建
  剛剛過去的這一年,對俺來說是最幸福的一年:俺那一躺就是18年的植物人老伴,第一次能睜開眼睛,還對俺露出微笑!那一刻,俺真的是幸福死了。18年了,不管俺家的生活多麼清貧、家務負擔多麼沉重,俺都沒有流過一滴眼淚,但老伴對俺微笑的那一剎那,俺的眼淚止不住地往下淌。從老伴因腦血栓昏迷倒下、成為全無知覺的植物人的那一刻起,俺始終堅信,她終有一天會醒來,現在,這一天終於到來了。
  那還是1968年的5月,20歲的王淑秀進了俺家的門,成了俺家的媳婦。雖然俺們家條件一般,但婚後夫妻恩愛和睦,先後有了一雙兒女。兒女雙全,哪能有什麼不知足的呢?誰曾想,不幸的事情接二連三發生在俺家。1995年4月,老伴突患腦血栓被送進醫院,從此成了口不能言、腿不能動的重病號,不久就癱瘓在床,生活不能自理,最後成了植物人。俺想不通,以前老伴身體可好了,怎麼會突然得了這麼大的病。讓俺更想不通的是,兒子又得了股骨頭壞死這種重病,失去了勞動能力,俺覺得這個家要塌了,這麼重的擔子一下子壓在俺一個人身上,壓得俺快喘不過氣來……
  開始那幾年,俺帶著老伴跑了許多大醫院,都沒有治療效果。當時醫生就告訴俺,俺老伴這種病沒有好的治療辦法,如果照顧不好,很快就會不久於人世。俺身邊的許多親戚朋友也都勸俺放棄,可是俺想:“她是俺娶回家的媳婦,醫學治不了可以放棄,可是俺不能放棄她,不管怎麼樣,俺都要一輩子守候在她身邊,照顧她一輩子,直到最後一分鐘。”
  你問俺這18年咋過來的?俺告訴你,俺這18年來每天的生活基本上都是圍著老伴轉——每天早上起床後,先伺候老伴上廁所,用濕毛巾給她擦臉和手,然後開始喂飯,每天晚上給老伴擦澡,陪她解悶。為了保證營養跟得上,俺每天都把肉、菜、水果等粉碎了喂給她吃。
  你知道,長期卧床的病人最怕長褥瘡。平時,俺都是讓她平躺一會兒,再側著躺,定時幫她翻一下身,哪麵皮膚發紅,就讓她少躺一會兒。平均兩小時得給她翻一次身,三個小時得給她拍打一次全身幫助血液循環。哪怕是晚上睡覺,俺也是兩三個小時一起床,給老伴翻身、喂水。俺還學會了穴位按摩,每天給老伴全身按摩一個多小時,為她推拿背部和腹部。為了讓老伴睡得舒服一些,俺冬天縫製海綿墊給她放在胳膊、腿下麵,夏天用蕎麥皮枕頭替換。這些年,俺已經養成了和衣睡覺的習慣,18年來沒睡過一個安穩覺。
  每次給老伴按摩時,俺都會哼著當地的柳腔戲,因為俺知道,老伴年輕時最喜歡聽戲了。雖然俺不會唱,哼出來的曲子也五音不全,但俺還是堅持這樣做。後來,俺那個有殘疾的兒子也會經常給他媽媽唱一些老歌曲,俺和兒子都希望通過這種方式,讓老伴知道,俺這一家人不會放棄她。不怕你笑話,每次給老伴喂完水,給她擦乾凈嘴,俺都會在她臉上吻一下,讓她感受到俺對她的感情……
  每天看著沉睡的老伴,俺心裡總會祈求老天能讓她睜開眼,哪怕不說話,給俺一個眼神和微笑也行啊。一年前,俺在為老伴按摩時,突然看到,她的手動了一下,接著嘴角也抖動了幾下,當時俺就高興地大叫了起來,俺大聲喊著“淑秀,淑秀……”想讓她醒來看俺一眼,可是她面無表情地又沉睡過去。就是這一次的小小驚喜,讓俺覺得有了很大希望,俺更加細心地照顧她。直到去年年底的一天,睡了整整18年的老伴突然發出了哼哼的聲音。沒過幾天,老伴又奇跡般地睜開了眼睛,慢慢地,她臉上竟然出現了笑容,雖然她還不會說話,雖然她臉上的笑容也沒那麼燦爛,但對俺來說,已經足夠了,俺18年的守候沒有白費啊……
  後來,俺將老伴送到醫院,醫生診斷後告訴俺,俺老伴的意識已經恢復了不少,因為腦血栓形成植物人的時間太長了,將來的結果還很難說,但醫生說,目前的情況已經算是一個很大的醫學奇跡了。
  俺女兒早就出嫁遠方,而兒子又是殘疾人,家裡只有3畝地,好在這幾年,俺每月還有政府給的百餘元養老費,勉強夠三口之家的生活。過年過節,女兒也會貼補一些家用過來。政府也一直想著俺,鎮上說很快就要給俺協調辦理低保。雖然日子過得清貧,但俺覺得,只要老伴在俺身邊,俺這個家雖然簡陋,但沒有殘缺,俺們依然是幸福的一個家……
(編輯:SN089)
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